有时候孩子生病,一开始是发高烧,整个人滚烫。过两天没那么烧了,看上去像是病要好转,但嗓子却成了哑的。
或者生病前两天精神好食欲也好,后几天不好好吃饭了。
这些表现都很可能是在说:原本在表的病没好,而且往身体里面发展,走到了更深的地方。也就是从表往里走了。
这里就需要再复习一下表里的概念。
简单粗暴的区分一下:人体腔内就是里,体腔外的就是表。这个理解虽然不完全准确,但是不会影响到主要的判断。
所以鼻涕、鼻塞、怕冷这些,发生在体表的感冒症状,就是表证。
肚子痛,拉肚子,便秘等,这些发生在身体内部,胃肠的症状,是里证。
还有一些症状很难区分是表或者里。比如口腔里长疱疹,口腔虽然肉眼可以看到,但也比起头面四肢要更偏里一些。比如喉咙发炎,喉咙比起头面也更偏里一些。
于是我们就延伸出了半表里这个概念。这里并不是说喉咙、口腔就是半表里,因为表和里本身就是相对的概念。半表里不是一些特定的地方,可以理解为不在表也不在里,或者既在表又在里。
如果生病一开始完全是表证,后来出现了不完全是表证的症状,甚至越来越多的里证出现了,这个可能就是疾病发展由表入里了。那我们就需要考虑是不是治疗的方向不太合适。
正气不足时,邪气会由表入里
太阳病可能发展成少阳病
之前我们讲过的六纲辨证体系中,邪气在表的,人体气血往表集聚,正气强、身体反应激烈表现为阳证的,是太阳病;正气不强,身体反应比较安静表现为阴证的,是少阴病。
邪气在里的,人体气血往里集聚,正气强的表现为阳证为阳明病;正气不强的表现为阴证的是太阴病。
今天的课程讲一下半表里,先讲少阳。少阳病的病机古书上讲的很明确:“血弱气尽、腠理开、邪气因入”。
怎么理解呢?
生病都是正气邪气在那里打仗。
太阳病的正气是很足的,外邪入侵后,正气很给力地把它们堵在体表不让进去,在邪气没处理完之前就会有生病的症状。邪气被完全处理掉,症状也会消失,比如受寒高烧,寒气随着发汗被赶出去了,烧就退了。
如果这时候正气不足了,邪气又没解决,这时候打仗的主要阵地就会从体表,进入半表里。就是最表层的防线已经突破了,但是又还没有完全入里。
气血冲不出去,又不能回去
于是堵在半路上
接下来我们来尝试理解一下少阳病机下的主要症状,部分内容是我自己的理解,书上都没有。
太阳是气血往表集聚,少阳时邪气还没入里,所以气血还是往表集聚。往上、往外为表,少阳时气血还是与太阳一样往上往外,邪气没有解决,气血也不能回去。
少阳与太阳的不同在于太阳时正气足,少阳时出现了正气不足。这个正气足不足,很大程度上就是看气血流通的是否充足、通畅。太阳时气血充分流动,那少阳时就是气血相对不足并且意味着出现了一定的阻滞不通。
气血往上往外去抗邪,但是堵在了半表里,这时候冲不出去,更不能回去,因为邪气还没解决,还要继续抵抗。那些气血堵住的地方,就会出现相对的热证。
少阳病会出现上焦的热证
比如耳朵、嘴巴、咽喉的症状
所以少阳病机下,会出现上焦的热证。那么少阳的三大提纲证“口苦、咽干、目眩”就很好理解了。口苦是热证,咽干、目眩是上焦津液不足的表现,津液不足就是正气相对不足的表现。
(这里要提醒提醒再提醒:少阳病会有上焦热证,但是并不是说上焦热就是少阳病。比如口苦是热证,但单独的口苦不一定是少阳,也可能是阳明,中下焦的热会导致上焦热。所以我们要根据许多症状来判断是否存在少阳病机,单个的症状都不足为据。)
“口苦、咽干、目眩”,太小的孩子一般都是不会说的。我们实际在观察的时候,可以从孩子其他的上焦热证来找证据,比如耳朵的症状、比如嘴唇很红、比如脸蛋很红等。
耳朵症状比如小孩抠耳朵,一般就是意味着有热;还有西医所说的中耳炎,可能伴随有流脓现象的,我们都可以考虑是上焦气血阻滞引起,可以考虑少阳。当然一再强调不能说中耳炎就是少阳哈,阳明的也有。
我们的思路是,在综合判断是少阳病后,抠耳朵、中耳炎等都是少阳病机之内的,都是可以理解的,只要症状不是很严重,不用单独去处理这些症状。
除了三大提纲证,还有四大主证“往来寒热、胸胁苦满、默默不欲饮食、心烦喜呕”也是很好理解的。
往来寒热,太阳和厥阴都有往来寒热。少阳的往来寒热就是正气相对不足,正邪一直在拉锯战——邪气没有完全打败,所以休息一会儿又来。正气积攒一波力量,努力地往外冲杀,气血就会呈现热象。过一会儿正气后劲不足了,又开始撤退,相对就没那么热了。
胸胁苦满也是半表里的气血阻滞不通引起。我们身体的后面为阳为表,前面为阴为里,胸胁确实在表里交界的部位。这里的胸肋苦满指的靠近两侧的位置会有苦满的感觉。
心烦是津液不足,这个是中上焦的热证,由气血阻滞引起。阳明也可能导致这种症状。
少阳也可能伴随
中焦的虚寒
不欲饮食和喜呕,这两个症状这个说到关键问题了。
少阳时气血相对不足,而且气血阻滞在表,就是阻滞在上在外,而人体在特定的时间,气血的总量是不会增加的,停留在上在外的气血多了,那在里的气血就会出现相对不足,就是说少阳会出现里虚寒。
说里虚寒就是太阴了,但是少阳时的里虚寒只是有往太阴的趋势,并没有到太阴的程度。因为少阳还是阳证,正气是相对充足的。
只是既然有里虚寒,当然就会有症状表现出来,不吃饭就是里虚寒的表现,里虚寒时消化不好。太阴里虚寒的时候会有水饮上逆的问题,就容易引起呕。少阳的喜呕也可以同样从这个角度来理解。
书上还有说少阳兼饮,也比较好理解了,就从太阴的水饮来理解,相对的里虚寒导致脾胃水液运化不好,可能会有不太严重的拉稀等症状出现。
同样地,“往来寒热、胸胁苦满、心烦”这几个小孩都不会说。那么实际如何观察呢?
往来寒热,比如孩子一阵儿很怕冷要盖被子,一阵儿又怕热不愿意盖,甚至要求吹风扇开空调。注意,一会儿发烧一会儿退烧不算哈。
默默不欲饮食,就是不想吃饭。积食的阳明有时候会出现不吃饭的症状,太阴也会有,这个要综合其他证据判断。
呕吐这个现象比较明显,但是更加复杂些。太阳、阳明、太阴都会呕。小孩子确实三阳证居多,如果出现呕,排除了太阳、阳明、太阴,一般就是少阳。
少阳病的主药
小柴胡汤
少阳的主要病机是正气相对不足,气血阻滞,出现了中上焦的热。这个热是阻滞引起的,可以清热可以疏通,但是不能只是清热。同时因为正气津液不太足了,就要想办法照顾津液。
少阳病的主药是小柴胡汤。来感受一下它的组方:
柴胡:苦凉,主治心腹肠胃中饮食积聚、寒热邪气,推陈致新。
*芩:苦寒,主治诸热*疸,肠澼泄利,逐水,下血闭,恶疮疽蚀,火疡。
人参:甘凉,主補五臟,安精神,定*魄,止惊悸,除邪气,明目,开心益智。
甘草:甘平,主治五臟六腑寒热邪气,坚筋骨,长肌肉,倍力,金创,尰,解*。
生姜:辛温,胸满咳逆上气,温中、止血,出汗,逐风湿痹,肠澼下利。
大枣:甘平,主治心腹邪气,安中养脾,助十二经,平胃气,通九窍,补少气少津液,身中不足,大惊,四肢重。和百药。
半夏:辛平,主治伤寒寒热,心下坚,下气,喉咽肿痛,头眩胸胀,咳逆肠鸣,止汗。
这些不用仔细看,大方向上可以这么简单理解:小柴胡汤的组方里虽然有清热药,但清热不是最主要的,还加了补气血的人参、甘草和大枣,还有生姜可以处理里虚寒及邪气在表的问题,用半夏疏通气血的阻滞。(这一段仅供大家理解参考,不是学术论点哈。严禁没有辨证时盲目套用。)
小柴胡汤与少阳的病机是极其吻合的。中成药小柴胡颗粒的组方完全一样的。如果判断少阳可以直接使用。不是单纯的少阳需要结合其它药。
小柴胡颗粒的说明书,里面有这些字:“解表散热,疏肝和胃。用于外感病,邪犯少阳证,症见寒热往来、胸胁苦满、食欲不振、心烦喜呕、口苦咽干……风寒感冒者不适用”。
其中,“风寒感冒不适用”这个完全不需要管它,这个纯粹是为了大多数人不懂少阳而写的。今天学习了少阳之后,我们就可以知道,风寒感冒初期是太阳证,后期正气不足的情况下,是可能转为少阳证的。
对于小柴胡汤的误解,还有一部分说,小柴胡是退烧药。
学了这次课,这样的迷信就不应该有了。小柴胡确实可以退烧,但不能说是退烧药,退烧的思路首先就是不对的。我们首先要找到发烧的病机,是太阳受寒需要发汗呢,还是少阳需要疏通气血的阻滞、清上焦热,或者是阳明的要排积食。
退烧不是主要的,解决背后的病机,烧自己会退。只有少阳的发烧才能用小柴胡来退烧。
还有一种中成药柴*颗粒,主要成分是柴胡和*芩苷,就是小柴胡的前两味药,这个没有继承小柴胡的精髓,不建议使用。虽然判断少阳的话,只用这个也可能是有效的。
还有一种柴桂退热颗粒,下次讲。柴*颗粒和柴桂退热颗粒西医经常是发烧就给开,确实很多时候是有效的,而且蒙对的可能性很大。因为现在脾胃不好抵抗力不好的小孩非常多,而且西医都要用退烧药,用退烧药后反复又烧的话说明病已往里走的可能性很大,这时候柴桂可能是适用的。
只是我们学了辨证就知道,这些药都是不能随便用的,不是发烧就能用,太阳的发烧不能用,可能会引邪气入里。阳明的也不能用,有积食的情况下,不排积食只清热是没用的。
补充问答
Q:发烧就是有热吗?A:发烧说明身体正在努力的对抗敌人,是一种非常激烈的斗争状态,按我们的区分方法的话,算是热的证据。当然,引起发烧的原因就很多了,受寒、受热、受风等都可能发烧。Q:发高烧一般都是阳证吗?
A:对于小孩子来说,一般情况下,发高烧是阳证的证据。
Q:低烧是阴证吗?
A:这个就不一定。有可能是邪气也弱,所以不需要太多的气血过来参与,所以是低烧。
Q:为什么少阳的药不能用来治太阳病?
A:举个例子,敌人在城门口要攻打我们的时候,咱们不派兵增援城门口的士兵,而是忙着清扫疏通城市里的道路,那会是什么结果呢?敌人可能更快更容易打进来了。所以太阳病不能用少阳的药,可能会引邪入里。
Q:里虚寒+上焦热,就是少阳对吗?
A:这个组合起来,可以作为少阳的证据之一。
Q:为何现今市面上卖的药大多以风热感冒为主呢?
A:因为大部分清热药,都有“息事宁人”,平息不适症状的效果。症状是没有了,但身体出现症状的那个原因有没有解决,病邪是除了还是被压回身体里了,就不得而知了。
Q:揉眼睛是不是内热的表现?
A:一般来说是的,但是要搞清楚热的原因,比如是否是由积食引起等。
Q:抓脸,抓耳朵,有时烦躁也是内热吗?
A:一般来说是的。
文杨千栋编辑
小雅插画
茉莉红石林校对
叶子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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