冬天的山无非是这样——青黑的底调上杂以灰褐,逼尽了水分,愈往上愈显出莽苍风味,与春山之润泽恰为反调。视之稍久,觉得十分焦渴。
冬山
走进山里去,倒是可以解渴的。
昨天很高兴,在天竺山上见到山栀子橙红的果子在风中摇曳。我从法云弄的竹林小径爬到法喜寺后山,正要沿路而下,进寺院看看蜡梅如何,抬眼见到几个红艳艳的小果子,在一侧山坡上随风摇摆。这是山栀子果枝特有的风姿,冬日的枯燥山林中遇见,总令人惊喜交加。我忙攀着山脚的大树躯干,爬到它身边,近距离拍了几张。从我所站的角度,这些纤秀的枝条,恰好映衬在寺院明*的外墙壁上。一边端详,一边回想着以往在梅家坞和良渚的山上遇见的栀子果,大感满足。
山栀子结果
上山时有一个小插曲。
这条竹林小径,平常少有人迹。这一回,一路有工人修路或剪着枝。在一位修路工人的示意下,帮他拍了一张搬着青石板的工作照后,我继续前行,来到了竹林尽头。此时,前方中印寺的台阶上,一个红衣喇嘛端然而下。喇嘛和我都目不斜视,各走各的路。错身而过以后,*使神差地,我回头望了一眼,而对方,也不早不晚地,同时转头望过来。(好尴尬……
通往法喜寺后山的竹林小径
红衣喇嘛
这次进山为了看法喜寺的蜡梅开到几分。这座寺院植蜡梅颇多。十分可惜,和灵隐寺几丛大蜡梅一样,今冬都经过了修剪,不复往年那种洒然的姿态了。蜡梅叶子还未落尽,花也开得零散,无疑,盛花之时也难以再现前年那种盛况了。
这一日,寺中香火平平。走过画着水仙花的黑板报,有僧人从放生池中打捞起了什么,与围观的香客答问着。“观自在菩萨”的照壁前,盆栽的无刺枸骨由灌木蔚然成了树形,攒着许多珊瑚珠似的红果。花镜中,南天竹的果枝吃重,倒垂着脑袋,这果子颜色比枸骨与火棘果都来得艳丽。走到白云堂侧,长长一溜水仙盆栽不知何时摆上了,抽了花葶的水仙不在少数。斋堂附近的芭蕉削了顶,套上了红色塑料袋以为保暖。在出口处,还见到盆栽的结香打着花苞,这是春花信了。
跟城里一样,天竺的人家也在准备着年货。竹竿搭起的架子上满挂着新制的酱鸭与腊肉,甚至就在佛学图书馆门前(每年都曾见到)。这里号称佛国,世俗与神圣,就这样奇异而又彷佛极自然地共存着。
在火棘上晾晒棉拖鞋
时时零散开放的桂花
佛学图书馆前的年货
天竺步行道旁的蜡梅丛
溪涧边,岩石上不知谁落下了一叠箬竹叶
水纹活脱便是马远的水图的局部,只是拍下来不像了
茶园里不怎么见到小白花了,这一季的花已经差不多采摘完毕。
采下来的茶的花,烘干后出售
这一次拍了前一篇提及的瓶插乌桕子。另一桌上摆的是茶梅。主人家说已在此经营茶业四代。桌上的插花,从自家的院子里来。
瓶插乌桕子
另一家的插花
门把手上贴了宣纸画的竹枝。与这里的书法招牌、粉笔黑板报广告一样,是满觉陇、龙井所无的风景。
店家墙上贴着新一年的灵隐年历,年年有灵隐方丈的笔墨。
山家清供之佛手
这是天竺某茶馆里,英国梧桐(二球悬铃木)的枯叶和果球所做的风铃吊坠。与之前在安缦所见异曲同工。刚开始,看到安缦蒸菜馆的檐下垂挂的几个长串,以为是年货,走近才知原来是花艺,用了枫香的落叶和南天竹的果枝,和廊中晾着的真年货一个色调。这也是满觉陇、龙井所无的风景吧。
宋乐天